作者:郑介甫2011-04-03 17:38:54 来源:网络
我认识杨晓阳教授是基于这样一个机缘：经朋友介绍，和由他任院长的西安美院有一项目合作。项目没有谈成，我们倒成了朋友。后来在一个他本人不在的场合，我说杨院长在捍卫学校权益方面，与其说他是艺术家，倒不如说他是“奸商”。经朋友转述他本人后，他非但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欣然接受。说实在的，到了他这个境界，名利权位之类都可以置之于度外，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作为集艺术家、大学校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等多重职务和角色于一身的人，我对这位身材伟岸、额润耳垂、气度超凡、思想脱俗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我不是画家，但我却试着感受和领悟这位大师级画家的精神世界。
我向他请教了艺术创新问题。他说，在众多画家中间，甚至包括相当知名的大画家级的人物，其毕生都是在模仿和重复中度过。在古今中外艺术已有的成果中，我们哪怕找到一丝丝的不同，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画家和画匠的相异之处就在于，作为画家，其所谓创新就是毕其一生在夹缝中追求和寻找那种不同。他这个完全在经典学院派氛围中成长起来的艺术家，他这样水准和高位上的人能够说出如此谦虚的“真理”来，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之所以将他这段话搬出来单独引述，我是想进入杨晓阳的另外一个世界。
我想从中国文化的哲学源流说起，我也想将杨晓阳通过绘画语言所表述的哲学意义上的文化意念再向前和纵深推进一步。这也许是这位“奸商画家”进行自我否定和扬弃，抑或是一次在其艺术理念上革命性飞跃的本质意义。
从循规蹈矩的意义上来说，或从绘画艺术的技术层面来说，根本不用怀疑他技术水平的娴熟程度，也不用怀疑他对世界绘画流派和技法的谙熟程度。如果从功名利禄的角度来讲，他目前就几乎可独步中国画坛，大量评论和画界的认可度足以使他受用终身。然而如果是这样，他就不配作大师。他恰恰是在一般人认为即将迈向巅峰之际，敢于放弃即将成熟的果实。
可以说，杨晓阳处在艺术创新和哲学思想嬗变的极度痛苦之中。如果你是画家，或对绘画艺术略有了解，或者能够用简单的绘画语言阅读，你就能发现这种痛苦。如果将杨晓阳近20年创作的作品题材和手法系列地涉猎一遍便不难发现，这位艺术家所进行的艰难而痛苦的探索。举例而言，你看《黄河之子》（附图）和《阿房宫赋》，那种激情、深情，那种难以抑制的大气豪迈，那种深沉，那种拙朴，那种唯美主义的激情挥洒……突然之间你会发现，一位披着袈裟的“当代达摩”从古城西安落日的余晖中走来。仔细审视一下他近年的作品，我们已经找不到昔日青春澎湃的杨晓阳了。当然，这不是指生理意义上的老。从外相来看，15年前我见到的他和今日的他没有什么变化。
杨晓阳在用中国古典哲学的思想阐述中国社会。毫无疑问，他已经进入了我们这个民族文化精髓部分的内核之中了。就表现形式而言，他已经是独树一帜，不用怀疑其鲜明的个性特征了。
杨晓阳是中国“文革”之后成长和成熟起来的新一代画家，他对当代中国所经历的现实苦难有切身感受，他在改革开放之后，对中国绘画和相关艺术的历史有如久旱逢甘露般的汲取；同样，他对世界绘画艺术有广泛而深入的研究。
杨晓阳和我讨论最多的话题是创新。我是学经济的，他和我研究的话题已经远远超出了艺术范畴。记得美国著名作家查尔斯·R·莫里斯在《四国演义》（该书主要描述美国崛起的历史）的前言中就指出：美国在崛起前夕，人民流动性强，最有生产力，也最有创造力。“在文学和艺术领域，它当时的确没有发言权，但是它拥有发言权的时代即将到来”。作为非经济和非政治范畴的东西，艺术作为纯文化现象，在国人看来，它对社会进步和国家崛起的作用似乎是很间接的。然而，对于一向崇尚实用主义的美国人来说，却又将文学和艺术作为一个伟大崛起时代到来的最重要和核心要素之一。
或许在此意义上，我们多么希望中国能够涌现出一批在各个领域将自己的功名利禄“置于身外”，而将创新作为己任的大师级人物来。我们这个民族伟大的复兴运动已经来临，其标志就是引领这个潮流的一大批整建制的精英人物已经出现，这是社会的需要，也是历史的必然。毫无疑问，杨晓阳就是这个“先头部队”中的重要一员。
再回到杨晓阳的画。实际上，我们已经在杨氏绘画近年来的嬗变中体会到，他在急切地寻找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深厚的那部分内容。此外，仅有“黄土画派”所表达的历史和社会意念已经远远不够了。杨晓阳近年来的绘画风格及内蕴，包括了形成中国文化主体部分的宗教、哲学——特别是中国古典哲学所表达的东西。
也许，当一个民族正处在某种浮躁状态时，当我们自己正亲手斩断我们民族文化之根时，当外来文化成为被顶礼膜拜的对象时，当具有核心价值的创造性动因让步于商业动机的简单模仿和照抄时，我们认真地研究杨晓阳近年来在绘画艺术上的创造性革命性变革，定会得到非凡的启示和晨钟暮鼓般的心灵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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