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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钰铭纪实——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

        作者:吴杨2012-08-20 18:11:05 来源:网络
           2004年岁末,印度洋发生大海啸,死亡人数不断攀升,5万、10万、18万……陈钰铭又不能画画了。几乎就在灾难发生的同时,在他千百次走过的画室楼梯上,不慎摔倒,下意识地伸手支撑身躯而造成右手腕挫伤,敷了药,打了绷带,买回一堆新书翻看以打发时光。这使我联想到非典期间,他人虽无伤病,无奈心乱如麻,没有办法画画,怎么都画不进去,只好看看书,想想事。人类怎么办呀!大自然震怒了,动物们震怒了,非典是它们发出的怒吼,人们不会继续充耳不闻,麻木不仁吧?人类有过喜剧,但更多的仍是悲剧,所以才需要宽广和仁慈,善良和珍惜。还需要有一处港湾,风雨袭来之时,你能有地方避一避。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有一道弯属于你自己。

          ——题记

          牵掛

          绘画是一段路,走走停停,中间需要小憩、调整,陈钰铭习惯的“充电”方式有两个:一是看书;二是下乡,1989年调北京工作以来的十数年间,所有春节全在乡下过,有时转道洛阳老家,落一下脚,多数情况下直奔黄土高原。大年三十晚上在家中吃顿年夜饭,初一早晨起身上路,背个包,带点钱,乘火车到太原,而后转乘汽车去向各个目的地:河曲、偏关、吴堡、过河、神木、榆林、米脂、绥德等地。1976年入伍迄今,他同这片土地已有将近30年的联系,不下30幅重要作品都与这里的人们相关联。窑洞和小炕桌是他的课堂,黄河和黄土是一部大书。此刻,新春佳节的爆竹声响起,我关起门写作此文,他则再次踏上了西行之旅。

          那年他还没调北京,在陕北和两位光棍老汉过了个春节,是兄弟俩,哥六十多岁,弟也年过五十,相依为命。每年秋收后,老哥俩带上所有积蓄,把渡河用的葫芦往身上一缠,漂到河对岸的山西,找个女人生活一段时间,直到花完积蓄,弹尽粮绝,再漂回陕西,扎进庄稼地,重新开始。忙活这一年,再去找女人。一生就这么过。

          老河滩

          作品《老河滩》的原型便是这老哥俩。

          年饭吃什么?还和平常一样,一碟盐、一碟辣椒,来了客人再加一碟猪油,算是很高档了。没有菜,没吃过菜。听说来了画家,乡长过来招呼说,晚上喝酒啊!可有菜呀!什么菜?不过一只茄子而已,用水过一下,用辣椒一拌,几个大老爷们就围着这只茄子喝酒,这还是乡长一级的待遇。土墙、土炕、土锅灶。小炕桌还是木头的,只是太脏,还断了一只腿,全是污垢、油腻。怎么也得把桌面抹一下吧?找了块抹布一看比桌面还脏。筷子也干净不到哪去,递到手里你也得接着。陈钰铭接过筷子后还习惯地在桌面上顿几下,笑么喝的吃起来,同房东有说有笑,亲如一家。

          他在那里有很多朋友,也就有很多牵掛。我到他的画室,总是见到桌案上堆放着陕北老乡们的照片,一年年总在增加,总在案头堆放着,便于顺手翻看,所以从无忘却。一位老乡打来电话,请他帮着找个活干,哪怕下煤窑也行啊。他还真帮着联系到一家煤矿。老乡下井去了。随后他发现矿难频频,心头又多了一层牵掛,可别把人给害了哇!

          年复一年,陈钰铭的情感完全融入到那片土地、那个特定的生活环境中。婚丧嫁娶,只要碰上,只要有人通知,他都随份礼,也不多,100元就算大礼了。常去的一些地方,哪哪有条沟岔,沟梁上有几棵树?都在心里装着。

          春节下乡,多有庙会,不失为体验生活的好去处,吃饭也方便,也省了给老乡添麻烦。黄米饭、绿豆汤、炖土豆里有几块豆腐,就这种地摊饭,吃得特别香。吃罢了挤在老乡们中间听戏,男人女人浑身散发着烟草味和老羊皮袄的味道,没有任何不习惯。

          唱戏定于下午3点开演,却偏偏赶上下雨,观众一轰而散,戏却照唱不误。原来,举头三尺有神明,戏还要唱给神听呀。生活越是清苦,信仰越是单纯,有多少庙宇也便有多少祈祝。戏,便是热切表达祈祝的独特方式。

          还有腰鼓。陈钰铭碰到一位小伙,随便问了句,会不会打腰鼓?答曰,会!打打看看。小伙二话不说便扭了起来、敲了起来,一下子便进入状态,几个动作就让你为之震撼,太了不起了!真正的艺术表现力就是这样,没有花拳绣腿,无须铺垫过渡,上来就是真功夫。齐白石画到晚年,画到随心所欲、随性而发之时,作品直趋老百姓的所见所闻,直趋生活中最司空见惯、最平淡无奇的那一面,一下子就拉近了与读者间的距离。

          腰鼓也是。它是娱乐吗?它是消遣吗?它更多的是一种宣泄,一种特定生存状态下的精神张扬。《二月二龙抬头》创作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画了一群陕北汉子聚集在大河滩上,吹唢呐、打腰鼓、扭着大秧歌,以其龙腾虎跃般的气势迎接新春的到来,寓意着龙的传人、我华夏儿女的民族魂魄在这片土地上的延续,生生不已,慓悍强劲,这才有一个个新春佳日,一年年春华秋实。

          6年之后,他再次以腰鼓为题材,创作了《欢乐黄土》。画幅相对小了,画面空灵而单纯。同样的题材,由动到静,由繁到简,由颇具戏剧性、表演性而回归到生活真实。所画人物只有青年男女两个人,腰鼓秧歌,自唱自娱。陶乎其乐,平淡无奇。女子的动作很笨拙,人也长得不漂亮,傻乎乎地扭动着粗笨的腰躯,脚似抬非抬,腰似扭非扭。肩胂处不易觉察的一个动作特含蓄,却是陈钰铭刻意找寻的典型语言,不知画过多少幅小稿样,真可谓两笔三年得,甘苦谁人知。她能像演员那样杨柳细腰,顾盼有神吗?人还年轻,却韶华不在。岁月似风,刮过黄土地,卷走大姑娘、小媳妇们的青春美,只把无尽的劳作留下来。改变生存环境远没有像打腰鼓、扭秧歌那么简单。

          同以往所有的创作题材一样,《欢乐黄土》也曾在脑子里转悠了好几年。长时间地观察、酝酿、构思,忽一天灵光显现,迫不及待,这才动笔。画中人物之形体语言趋向于生活真实,尤其趋向于画家所欲表达的两难情感:一方面他深深地同情她们;一方面又苦于找不到甚至看不到欢乐的源头所在,只好盲目地、象征性地在画面上留出飞白,或以几缕祥云带去他的祝福。

          我曾有意无意地将陈钰铭的创作取向同刘文西老师作过比较,如果说刘文西画的是革命的陕北、红色的陕北,那么,陈钰铭画的是农民的陕北。我不知唯美和拙重能否在这里殊途同归?好在,画家并不能改变什么,陕北人的日子最终还要靠他们自己过下去。

          独白

          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往下跑,不断地到黄土高原去、到乡亲们当中去?各种人物都在脑子里装着,想画还没有画的题材太多了,却依然要去。不是别的原因,是感情需要。不下去也能编出画面,能编出感情吗?只有下去,清理一下内心的愰惚感,心头才会多一份踏实。生活上接近才会在思想上产生共鸣。背个包下去走一圈,哪怕什么都不画,照样会满载而归,因为踏实了,内心很敞亮、很舒服,知道这一年该干什么。归来后别无所求,只想把画画好。一个人的感情具有天然的归属性。一到黄土高原就感到心里特舒服,白纸一张,就想画画,画出一个我内心认可的陕北,一个农民的陕北。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草图画了几十张,老觉得有缺陷,老觉得没能完整表达出内心体会到的感受。春天来了,我们人在野外走,路边的几棵野花小草,一条小溪,一只小动物,都能莫名其妙地唤起心头的感动而泪眼模糊。可想而知,你若人在黄河滩,或在塬上走,或是远远地隔山听到秦腔干吼,腰鼓咚咚,会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常常要求自己,没有激情不要作画,没有思想不要作画,而思想往往需要激情才能点燃。

          小时候,我的生活圈子周围都是平民,拉板车的、卖羊血的,都是穷苦人,有一家邻居是打铁的。他们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家里有点急事、难事,都是这些人帮忙,我也习惯同普通人交朋友,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单位里的门卫、收发、清洁工,都是好朋友,有个什么事一呼百应,特讲义气。我喜欢回老家、回洛阳,找小时候一块玩过的哥们儿,到东关大街吃个地摊饭,喝上一碗牛肉汤或是吃上一顿浆面条,哎呀,特舒服!

          中国人崇尚善良,与生俱来,尤其社会底层。进城之后总觉得心里有种声音,必须去、应该去。到生活中去,到劳动群众当中去。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通过他们的状况、状态,反观和梳理自己的心态。画什么是次要的,要通过画面反映你的精神层面,把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你的想法有意义吗?作品最终要说什么?把握精神层面上的调子,要远比把握黑白灰的调子更重要。

          说到美德,中国农民最具代表性,陕北汉子最具代表性,最能代表中国人的精神气度,人类最纯朴的形象在他们那儿,精神与形体有着完美的结合。什么叫完美?就是纯朴自然,天人合一,毫无造作。

          中国画、中国人物画有着纯天然的优势,借助农村、农民,一下子就能将艺术追求和风格确立起来,这就是民族性、典型性。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有一道弯属于你自己。唐玄藏取经九九八十一难,我们才经历过多少?没有深刻的生活体验,怎么会有不凡的社会作为?没有必要的人生历练,很难有思想上的至高追求。

          有一次在黄河岸边,我想体会一下划船的感觉,搭了一只船到对岸,农民下船干活,我也搭搭手,等活干完了再跟着返回去。正好赶上汛期,返回时没河道了,河水改道,船走不了了,只好趟水过河。河面漂浮着冰凌子,望一眼直抽冷气。也得走,老乡用绳子拽着我,走到一半,实在走不动了,人冻僵了,水也漫了上来,越走越深,浑身颤抖,知觉都快没了,麻木了,很可能手一松就放弃了,被水冲走了。这时候老乡大声喊:“快走啊!快走啊!”用绳子把我捆紧,生拉死拽,大喊大叫,硬是把我拽过了河。老乡叫什么?他后来怎么样?我一概不知,唯有默默地心存感激。事情过去好多年了,仍历历在目,老乡的喊叫声总在耳边响,总在催促你。

          我当兵的驻地是山西岢岚,在黄河岸边,一呆十几年。这边好一点,河对面的陕北界内更为贫穷,但地貌特征,人文资源更具特色,更易入画,所以总是过河画写生。一条不起眼的沟岔,进去就是一百多里,且走吧。习惯了,也就着迷了,就认了这片黄土。我的画有意把人与环境结合起来,把人物与环境融为一体,以此强调人与自然的关系,强调相融与和谐。这种笔墨构成,完全是特定条件下产生的艺术自觉。例如我把背景画得似云非云,似山非山,把老棉袄反复皴擦刻画,画得跟山岗似的,都是为了使人物与高原特定的景物相呼应,使之穿插、立体,突出节奏、质感。哪怕充填一些莫名其妙的空白,也有来历。人在高原,面对大块大块的色彩或是无色彩的透明状态,感受特强烈,却难以准确表达这种感受。最简单的事物往往也最深刻,深刻到你无法言说,只好含糊其辞,把想象留给读者。人问我画面上大块大块的墨块画的是什么?墨块中的纹理堆积是怎么画的?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反复地画,一直画到大致接近我内心的真实感受为止。我的创作很难重复、很难复制,就是这个原因,不可能有第二张。创作主题是明确的,但笔墨处理随性而发,有许多不确定性。人问我为什么要把蓝天画成黑色?是否要以这种形式感服务于作品的悲剧意识?我也说不好。我看到的高原蓝天,或者说我感受到的蓝天就是这个样,瓦蓝瓦蓝,一尘不染。蓝到发黑,而黑到极至则是发亮。画要好看更要耐看,要有笔墨变化,而笔墨变化要靠独特体验。

          二月二龙抬头

          我画《二月二龙抬头》,后来画《欢乐黄土》,画者和被画者都在表达其向往。他们向往欢乐,而我向往他们能找到欢乐、实现欢乐。“龙抬头”跳起来了,跳呀、吼呀,希望新年交好运,有个好收成,农民不就这点盼头吗?《欢乐黄土》不跳了,很安静、很无奈。也许那一对小夫妻新婚不久,可生活的重担已经压下来了,皱纹很快就会爬上额头。农民还得要靠天吃饭,还得要生儿育女,柴米油盐,一年忙到头,愁事一大堆,即便是过节扭秧歌,脚步也不会很轻松。这种安静、无奈,恰恰表达了我内心更加强烈的向往,多么盼望他们能过得好些,老天爷对他们能再恩赐些、宽容些。

          宽容、豁达,恰恰是农民兄弟们的天性、本色。经常下去,也就是向他们学习去了、取经去了。物质上他们几乎一无所有。但在精神上、气度上,要远比我们富有得多、大度得多。在城市里,在水泥建筑中闷了这一年,下去听听那像打雷一样的陕北话,那隔着山梁飘过来的秦腔,你说心里震不震?为什么我们富有了反而更累了?为什么传统美德越是在社会底层保存得越完好?中国农民的贡献是多方面的,除了剪刀差、除了牺牲农业以换取工业进步以外,中国农民和中国农村还为我们这个民族保留着一面镜子,保留着人性应有的从容和美德,也为我们这些画画的保留着天然的滋养,有画不完的题材。

          我爱到黄土高原,就是去找这种东西,找人性的闪光点,找那种特定环境下的生命体验、生命渴望。

          作品

          陈钰铭的作品在形式上分为两种类型,我称之为“走极端”。他的创作力求严谨、缜密,通常都需经过较长时间思考,由腹稿到草图,反复酝酿,吃饭、走路,甚至睡觉,脑子里都是这张画,连做梦都在极力寻找那种场景。一旦思考成熟,则闭门谢客,一气呵成。去年夏秋之间,他躲到门头沟搞创作,3个月画了3幅画,手都抽筋了,握不住笔了。相反,他画小品却手到擒来,极为轻松。小品画的特点是趣味性,雅俗共赏,轻松自然,把平时大创作中想到过却不便用的一些夸张想法、笔法,一些边角余料,很随性地表现一番。因为没有负担、没有框框,反而容易出笔墨、出效果甚至出精品,天趣自然,喜闻乐见,感觉特地道。

          陈钰铭1958年生于古都洛阳。12岁拜师李伯安,学习绘画。17岁创作发表年画《合作医疗好》,其捕捉生活气息,寻求绘画语言的能力令人惊讶。后来,他转向版画创作,且上路了、得奖了,在版画界有了些小名气,一度曾想定位在版画上。因为总在画速写,偏爱速写及其他一些原因,最终于天津美院求学期间转向国画,创作于1987年的《霜月》,是其早期的国画作品。

          他的国画创作注定和黄土高原相关联。《霜月》取材于陕北神木县,那里人烟稀少,感觉像没有生物的外星球。尤其夜晚走在高原上,月光照得大地很亮,犹如霜染一般,苍茫而神秘。谈到《霜月》的创作,陈钰铭曾经写到:“我每次看到一座山峰就去猜想山那边是什么?走到跟前才发现还是山峰,又想越过去。这是一种希望,一种不由自主地好奇和较劲。每当看到山顶上出现一道长长的地平线心里就会有种感动、有种幻想。人生及艺术追求和爬山是一样,正因为有未知数,所以要努力去攀登。我的画里常会出现一道亮亮的地平线,象征希望,表达着努力往前赶的愿望。”

          撇开先天条件不论,陈钰铭于国画创作上有两大机遇:一是拥有了黄土高原;二是求学于人物画高研班,受益于刘国辉教授等人的指导,受益于中国美院特有的学术氛围,从基础理论入手,强化绘画实践,从而具备了画大画的超常能力。“超常”表现在两方面:一是能画大画;二是爱画大画,一进画室特兴奋。《历史的定格》、《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二月二龙抬头》、《向日葵》、《天籁》、《夜路》、《老河滩》、《暖冬》、《大河上下》、《红高粱》、《谢子长》、《艺人韩贵山》等,无不笔沉墨厚,诉说人世沧桑。

          夜路

          《夜路》剪取一老一少两个赶路人的背影,老人前面走,少年随其后。夜色浓重,行色匆匆,也许是慌不择路吧,看上去她们走在废墟中,脚下并没有路。面对茫茫夜色,她们义无反顾,似乎再向前迈出一步便可能掉进沟壑里,也还是要走。崎岖、杂乱、荒芜,这就是她们要走的路。好在,还有月光,还有渴望,属于每个人的路你无论如何总得走下来。

          《天籁》表现众多藏民摩肩接踵般跋涉在朝圣途中,或手摇法轮、或双手合十、或仰天祈祷,莫不肃穆虔诚,素面朝天,倾听上苍的声音。老老少少,世世代代,虔诚的宗教礼仪已成为藏民们的生活态度。一种行为能为整个民族所推崇备至,必有其内在的合理性。当今时下,玛曲和拉卜楞寺正在成为众多画家的淘金之地,寻找特色,寻找原始野性,寻找与都市生活恰成巨大落差的天然美。问题是能否具有藏民朝圣般的虔诚和执著。

          画画是个慢功夫,切忌急功近利。陈钰铭谈到他的体会时说,一旦感觉进入最佳时期,画着特顺,就该刹车了,赶紧调整,不要为暂时的成功所陶醉而错失良机。画到熟时是生时。生涩、别扭,说明还有新想法。踏踏实实画一批大画,感觉差不多了,赶紧转向,再画一批、再变。一批、二批、三批,一步一个台阶,自己把自己送上去。

          我在前文中提到一个叫门头沟的地方,位于北京西郊,在山沟的一座军营里,陈钰铭找了间俱乐部作为临时画室。正是盛夏,大白天小咬直往身上扑,不过片刻功夫,我便浑身痒得受不了。陈钰铭却说没事,能画,习惯了是一样。说着伸手在脖颈处抓挠起来,我一看起了一个大红疙瘩,枣似的闪闪发亮。

          他在这里创作了《雪线红狐》、《冬至•枣林坪》和《欢乐黄土》。他的创作以陕北题材为主,兼顾军事题材,《雪线红狐》便属于后者。限于篇幅,本文对这类题材暂且免谈。

          陈钰铭还有一类取材较为宽泛的非主题性创作,代表作有《京西六月》、《月挂城东》、《西部筑路工》等,或表现市井风情,平民生活;或关注漂泊一族,打工子弟。由此形成其创作风格上的点面结合。点是陕北,作纵深挖掘。面是日常所见,信手拈来。而无论画什么、怎么画,总体取向是一贯的,悲剧意识是一贯的,那便是热切关注普通劳动者的生存状态,揭示社会发展的主流愿望。

          我在兰州采访时,与李宝峰老师闲聊。他有一段话大意是:这些年来,人物化创作趋向于夸张、变型,以丑为美,以胡乱涂抹掩盖造型训练上的先天不足。我心目中认可的变型几乎没有。有一个人例外,陈钰铭。他是在生活原型上的变型,在造型能力上的夸张。不是无本之木,而是来路清晰,是在艺术规律指导下的适度发挥,作品依托的是活生生的生活真实。

          陈钰铭的小品画主要取材于儿时的经历,尤其河南舞阳县乡下,儿时外婆的家乡真是美极了,小河流水,杏花桃花。小河就从门前流过,河道狭窄,河水很清,孩子们光着屁股到河里抓鱼是平常之事。那时他七八岁、八九岁,有两三年时间住在外婆家,他称之为“一生中玩得最开心的时光。”

          有段时间母亲老托梦,睡着睡着便被她老人家推醒了,醒来一身汗,说与朋友听,都劝他回乡看看,说不定有什么事。回到舞阳一看,一片衰败景象,小河枯了、树木砍了、风景没了,那么好的农家风光不复存在,令人痛惜不已。归来之后,陈钰铭的小品画越发画得真切、生动。生活中不再有,才所以更强烈,艺术就是在这样的情感驱从下,抖擞开它真美的本色和精神。

          陈钰铭的小品画娓娓道来,讲的正是儿时的经历:套麻雀、背小篓、采野花、摘桃子、拽着老汉讲段子。我想,他画这些画面时会哑然失笑吧。他笑起来特纯特憨特孩子气,我猜想,极有可能与画小品有关系。画画能使人保持一份朴素、天真、单纯,真是意外收获和造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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