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第八届全国架上连环画展已拉开帷幕，由此想到历届连环画展总有让人喜出望外的佳作。四十年前还是艺科生的我们，走进上海展区，面对第六届全国连环画和插图展，赞叹不已。因为是首次将两个小画种单独放在上海展区举办，故印象深刻。观众围着这一组组小画来回地转，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欣赏，生怕眼前这美不胜收的作品展不再有、生怕映入眼帘的佳作随时溜走。不管之前对巨幅国画、油画存在多少好感，但眼前这小尺寸连环画、插图，在一群艺科生心中的位置，不啻是立稳、站牢了，还彻底被征服了。
大部分人由印刷读物比如画刊和书籍里认识了插图，对这一门艺术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孤陋寡闻。随着眼前这些作品——连环画和插图被看了个通透，好感与试一试插图的念想，至今依旧。当初若不是身临其境，细细揣摩个中精品佳作，怎知原作与印刷品竟有这般的差距和不同。
相对于熟悉的画种和流行的画法，插图是新展示、新手法。以书籍为蓝本表现，常以“第二次”创作简称，“第一次”为作家笔下的文字载体像小说、戏剧等。众所周知，国画、油画和版画等技法创作，素材均取自于现实生活，插图也当如此，实则不然。首先，对一册书或一部名著存有好感的画家，一是被一堆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给迷住了，才进入角色；二是浮想联翩，欲求文字外加入新的视觉元素，给书增色，两者合而为一，使读的人从中获益，这就是插图意义所在，故书籍里藏着素材。当代名画家受邀给名著配图，较为普遍，如国画、油画或版画领域取得不凡成就的艺术家，他们多了个称呼——插画家。而画家乐见其成给书籍配上精美插图，定是古往今来的一部部名著，比如鲁迅小说《阿Q正传》和《孔乙己》等，先有蒋兆和、后有方增先，这两位艺术大家均以大手笔构筑，使本就流传于世的文学名著，更加相得益彰，犹如“锦上添花”。
如今，看上去印刷精美的书籍，大多配有插图。有插图的小说与没有插图的小说，赏心悦目之余还是有不小的差别。当然不是说每部书籍都百分百配上插图，但书图并茂，阅读兴致直线上升。一般是四至五幅组成一件完整的插图，一是较原著增色许多；二是边读边看，甚是惬意。这种“读、看”的双重功效，在快节奏日子里，很是必要。
可见，好的插图是书籍不可或缺的“硬件”之一。有别于国画、油画、版画这些独幅创作，插图往往杂糅了其他的绘画元素，使得“身躯尚小”，却有“四两拨千斤”之妙。当画家拟给一部好书插图，必然要弄清全书大致，然后构思表现。此外还得借助于其他素材，尤其是从现实生活中搜集来的素材，形成与原著一应氛围，加上小说名著为主体的这部分素材，在后续的挖掘表现中，形成丰富别样的视觉画面。
人世间一切喜怒哀乐，古往今来大体一致，给文学小说人物配上具有时代特征的服装道具和环境，不难；难的是如何运用插图语言刻画出人的内心世界，这才是艺术的关键。
在忠实原著基础上发挥艺术想象力，让插图与文字之间相互作用。譬如一些中外名著如《复活》、《红楼梦》、《阿Q正传》等文学小说插图，是画家再现社会风云和历史人文的艺术结晶，以饱满的艺术情感和别致的造型语言打动人。正如德国哲学家Ernst Cassirer（恩斯特·卡西尔）所说：“当我们进入他的画境，我们就不得不以他的眼光看待世界，仿佛就像我们以前从未以这样特殊方式来观察过这个世界似的”。可见，运用造型手段的第二次创作，线条、笔墨、色彩这些要素去塑造人物和刻画情景道具尤为重要，另外，插图有别于连环画，需以更概括提练的语言表达，若反映的是书中主人公一生，一定从重大的历史事件上入手。
一些反映中华民族光辉历程的插图，其时代性和不可多得的人文价值，应予以充分展示。这类插图，或与当下某些受外来影响的价值观不同。上个世纪50年代，全国上下莫不以英雄人物先进事迹激发自己，尤其是那些为中华民族崛起奋斗不已的历史人物，他们的感人事迹，尤需浓墨重彩。
1984年第六届国内连环画、插图展区的各种插图，与国画、油画、版画联成一体，兼容素描水彩等手段的别样探索，似竞相开放的花蕾，让人目不暇接，而触动观众内心深处，无疑是视觉与精神的双重体验。一组组插图，尺寸虽小，但视觉效应与大尺幅国画、油画不相上下，表现手法各臻其妙。与独幅创作不同，插图中的人物形象须前后一致，不能因角度变化、年岁增长，使前后形象脱节，这些无不考验画家的造型素养及手法的协调性。受尺寸限制，插图难以如大画幅，有酣畅淋漓的笔情墨韵，尤需“举重若轻”或“举轻若重”，灵活处理。
20世纪以来运用写意语言表现现实题材的人物画创作，含括了一部分插图。本人曾为纪实文学小说《第一公民——陈嘉庚》以写意手法所作的插图，入选“第三届全国高校插图作品展”，确实感受到插图的魅力。（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福建校友会会长）
